听杜生说罢,江望月瞳孔骤然一缩。
当日楚江阔为吓退变幻为苏牧的杜生,还展露出了神威如岳的气势,此刻杜生与江望月交谈,自然是提到了当时楚江阔展露出的那股气势。
那位在太守府外遇到的黑袍高人,遇到时也纯粹是靠着自身散发出的一种恐怖威压吓人。
莫非那个什么“神秘高人”是楚江阔假扮的?
把自己的猜想与杜生说了,杜生倒没直接下定结论,只是含糊道:
“有可能,有可能你见过的那高人只是楚江阔自己假扮的、也有可能是真有那么一号高人存在,毕竟此刻也不清楚那楚江阔是哪来那么强横的实力。”
杜生笑道:
“江庄主,要不让我帮你试一试?”
“怎么个试法?”江望月目光一亮。
“只要把楚江阔在剑庄外杀死‘苏牧’的事稍微传出一点风声,便可让红莲宫那波人当石子,投石问路。”
“红莲宫的人也不是没脑子的莽夫,不至于因为听到一个风声就冲动行事吧?”
“红莲宫的其他人是不会,但有一个人恋苏牧恋的发狂,她是一定会的。”
江望月微微愣了愣,随后笑道:
“你是说那赤练?听说她可是你变苏牧时最忠实的仆从啊,你能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就是因为潜进红莲宫的时候太过无聊,找些人来陪我玩玩罢了,红莲宫的烂货,扔了也就扔了。”
……
另一边。
楚江阔对清早阿宝说那个龙渊门“石雄”就是红莲宫“苏牧”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回豪侠堂吃过饭后本欲去寻石雄借助逆月天隐探察一番。
但刚欲出客栈,却见谷阳带着两个人迎面从客栈外走进来,指指身后两人,对他道:
“老楚,有人找你。”
定睛看去,见谷阳身后带来的两人一个是陆全、另一个则是早上在比斗大会上见过的那位“不第秀才”单伦廷。
楚江阔讶异,陆全来找他他不意外,毕竟他知道陆全一向热衷火器,早上见他用火器胜了神异者肯定是会好奇的。
但这不第秀才单伦廷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见到楚江阔,陆全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忙问道:
“楚小兄弟,你在早上用那火器怎么能打败那个神人杨谈?”
楚江阔摊摊手道:
“那个方法我不便多说,陆先生你就不必求知了,因为那个方法只有我能用。”
这话楚江阔倒也不算说谎,虽然将神树铜锈黏着在弹丸上谁都能办,但想要调动出铜锈中里力量对敌杀伤,必须在激发之前先自己用灵触将铜锈里的古老力量牵引出来。
而一般情况下铜锈中的那种古老力量是无人能挡的,想使用还必须先将其削弱。
而削弱铜锈的古老力量,就只能让阿宝上了。
陆全面露憾色,但也没纠结太久,重新抬头与楚江阔善意道:
“我有一个生意,与你谈谈如何?”
“什么生意?”楚江阔疑惑。
陆全随之娓娓道来。
他见楚江阔在比斗大会上用火器击败神异者,便想让楚江阔次日与神异者比试之时用相同的方式继续击败所迎战的对手,而他会趁此将比斗大会之事宣传出去,让安州城百姓都前去观赏,从而让他的火器得到宣传。
说通俗一点,就是陆全想要打火器的广告,而楚江阔靠着火器在比斗大会上击败神异者便是一个噱头。
不等楚江阔说话,一旁的单伦廷忽然咋呼道:
“这是个好主意啊,楚兄弟听我一句,就这么办!”
楚江阔这时看向单伦廷,拱手施礼,便问:
“阁下是叫单伦廷吧,不知单兄找我有何见教?”
单伦廷忙回礼道:
“见过楚兄弟,在下找你,其实是因为见你精擅于机巧之物,所以想请你帮在下制作一些东西,不知你是否能答应?”
“什么东西?”
楚江阔心中有些犯嘀咕。
他哪精擅于什么机巧之物,改造那燧发枪,纯粹就是仰赖于穿越前的记忆带来的便利啊。
不第秀才单伦廷伸手,从自己袖中摸出了一张画稿,摊开道:
“想必楚兄弟早上已经看到了,我用笔作战,每到关键时刻,最怕的就是笔锋无墨,而且这种情况还是时有发生,所以我曾构想制作一支可储墨的笔,只是我对机巧一事素来不通,对我构想中的储墨笔一直不得要领,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参考一番,若是助我制出方便使用的储墨笔,我必有重谢。”
楚江阔寻思着单伦廷说这东西,不就是钢笔么?
再看单伦廷画的那图,囊内中空,笔杆中画个鸡肠制成的小囊袋,显然就是单伦廷构思用来储墨的。
只不过鸡肠囊袋太软,并不会自主往里吸墨,而且笔头还是与毛笔一样,就算囊袋会往里吸,那些毛也会阻挡住气孔。
回想了一下钢笔的模样,楚江阔顿时头疼。
单伦廷这不是存心给他找难题么?
就算他知道钢笔什么样,以这世界的技术条件时代背景那也做不出来啊。
原本世界里钢笔都是十九世纪才发明出来的,而现在这蜀国的时代背景,大致也就只与北宋时期相当,差了八九百年呢。
看着面前单伦廷那张还不算太过纯熟的图纸,楚江阔还是有些意动,毕竟若能做出一支方便使用的笔,那他平日里用起来也便利,而单伦廷那张图纸倒也能给他一些灵感。
或许不用想着照钢笔那种款式做,借助毛细现象,就靠毛笔头将墨吸入囊中,使用时慢慢渗透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有了灵感,楚江阔也没多言,便接下了单伦廷那张图纸,道:
“我试试吧,看单兄让我有了一些构想,就是不知道构想能不能实现。”
“多谢!”单伦廷抱拳道谢。
陆全连忙向楚江阔赞叹一声:
“想不到在蜀国还能见到楚小兄弟这种善艺之人,可惜啊,你与尚歌弄得不可开交,否则我真想与你把酒言欢不可!”
注意力转到陆全身上,此时想起陆全之前与楚江阔商议的那个“生意”,单伦廷便指着陆全对楚江阔道:
“楚小兄弟,方才这位陆先生所说的那事,我觉得大有可为,若你能同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们出一份力宣传。”
单伦廷出身于一个小富之家,本就立志做出一番大业,即便是成了神异者,也想像望月山庄、红莲宫那样做成一方大势力大家业,如今感觉陆全与楚江阔商议的那“生意”大有可为,再看楚江阔在机巧技艺方面颇有天赋,他自然也想参上一脚。
楚江阔略微犹豫,便向陆全点头道:
“可以,但就是不知陆先生能给我一些什么报酬?”
“任凭楚小兄弟开口。”
楚江阔寻思着陆全与自己谈的事怎么着也应该能让陆全跟着赚不少,不过他也不敢随意开价,生怕价钱开低了,只能先道:
“其他报酬先不谈,我想先向陆先生要件东西,不知道你能否答应?”
“要什么东西,但说无妨。”
“陆先生搬到飞石谷的一口药箱子中,有个叫合气芋的东西……”
只要合气芋到手,那他就可以着手制作升腾丸了。
摆在陆全那里始终怕夜长梦多,先将其拿在手中才能完全放心。
陆全满口答应:
“可以,不如楚小兄弟你现在便随我去府上,我取给你?”
楚江阔当即点头。
单伦廷也在旁插口道:
“陆先生,方才你说的事我也想与你们商量细备,不知能否让我一同前去?”
陆全自然也点点头,楚江阔随即便向谷阳打了声招呼,然后与单伦廷和陆全一道向着陆府行去。
进入陆府,陆全吩咐两人在客厅坐下,便去取合气芋,这时楚江阔忽然听阿宝喊道:
“楚江阔楚江阔!我嗅到了那个苏牧的味道!”
楚江阔心中一怔。
苏牧的味道?
怎么会出现在这?
原本他就想去调查那个外表是石雄但阿宝非说是苏牧的人,既然在这嗅到气味,楚江阔自然也不会放过,当即便站起身来,朝旁边的单伦廷抱拳道:
“单兄,我忽感腹中不适,需要去找个茅厕方便一下,若待会儿陆先生来的话,还请你告知于他,并替我向他道一声歉,在陆府中失礼乱闯实在是情非得已。”
单伦廷点头应下,楚江阔便走出了客厅。
在陆家庭院的花圃上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楚江阔便施展逆月天隐,循着阿宝嗅到的“苏牧”气味找了过去。
来到一间紧闭着屋门的陆家客房门外,楚江阔趴到门缝上,注目往里看去,顿时吃了一惊。
里面的人竟是江望月,而在江望月身旁,还坐在一个俊美非常的男子。
阿宝十分肯定说那个俊美非常的男子身上气味就是苏牧的。
莫非真如自己所设想的那样,苏牧能任意改变模样,而且脑袋被砍了也能变回去?
此时,只听屋内的江望月对杜生笑道:
“不亏是你杜生,果然够毒,那赤练也算是最忠诚于你的女奴了,你竟然说弃就弃。”
“彼此彼此,说毒我还是比江庄主你差得远……”杜生也看着江望月笑道,说对方毒在两人口中仿佛是什么天大的夸赞一样。
听到江望月叫对方杜生,楚江阔顿时愣然。
身为蜀国人,他自然知道蜀国的八位国师,生死绝灭、萧杀毁伤。
这个杜生,是那位传闻中的国师杜生?
传闻那八位国师各有能呼风唤雨、千变万化、缩地成寸、金刚不坏等等各不相同的本事。
其中千变万化对应的便是杜生。
假如眼前这个“杜生”真如构想的一样,那么肯定就是那位国师杜生了!
一位国师,怎么会跟江望月这种人搅到一起?
以江望月和杜生的本事,哪怕是一只蚊蝇靠近他们都能察觉。
不过现在楚江阔施展了逆月天隐,极大掩盖住了自己的气息,便是以江望月和国师杜生的能力也不能察觉。